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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“个人实现”的异化看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是如何切中大众心理的

文艺批评

 

前言

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,作为爆款来得实在意外,虽然我能给一个解释,但也只是事情火爆以后尝试性的解释。所以,接下来的内容,可以算是对这部火爆的youtube视频的评论,也可以算是一个单独的文章。我想讨论一下,借这部片子讨论一下,自我实现在这个社交媒体时代的困境。

成功引爆的油管视频

故事梗概

从制作层面,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很简陋,甚至有点粗劣,所以它的成功应该在于讲了一个好故事,引发了很多潜在共鸣。概述的话,就是一个普通的、喜欢跑山的、有机车爱好的年轻人的故事,他分期购买了重型机车,然后被骗了,因此需要多打工来还信用卡——最为特殊的部分,在当下这个时代也挺普通的,其他就是他的爱好、工作、恋爱被绿、再次恋爱、和朋友们的闲聊等,无非是在这样的琐细中人生变得越来越被动,然后在一次跑山超道的时候遇到迎面而来的卡车,2秒钟,什么都结束了。

网络特性

故事完全是由人物对白来推进和支撑,从这个角度来说,它很即时通讯;画面没有出现IG、Tiktok或者YT,但是却提到并且隐藏着推动了剧情,所以,它很社交媒体;在对白里大量使用了网络语言,网络媒因词汇频繁爆出,所以它有很网络文化。考虑到整个制作简单粗劣,重在讲故事、融合观点和体验、一番共鸣、大量使用语言包括AI生成对白等等,它非常具有油管特色。发布在Youtube上,基于网络引爆,基本上来说,就是非常“网络原生”,进一步非常的“油管原生”。

类型化的油管视频

我认为一个新的媒介形式在逐步成立,在逐步成为优势的媒介过程中,一定伴随着这个媒介不断在找自己的内容方式、自己的方法论、自己的类型这样的过程,就好比电视通过新闻播报、伴随性的电视剧、电视栏目、综艺节目和现场新闻等等,找到自己的特点、方法,完成自我确立一样,油管 Youtube 或者 抖音 Tiktok 都有这样的一个过程,在不断的、众多参与的情况下,一些“类型”逐步成立,一些方法论确立并且变成通行规则,然后,它们自我确立了,并且成了优势媒介。

这里想说的是,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某种意义上算是一个类型的代表,过去的自媒体化的生产逐步产生了这种快速讲故事的类型,并且这样的片子爆款来确立、或者反复确立。大概,这是成功的一个点。

大众心理

不管故事讲的如何好,手法技巧在这个类型上如何标准如何典范,一个片子要成为大众流行的文化产品,往往是要跳出它的形式,看看它是如何击中受众,如何应和了人们的需求,如何激活潜在的社会心理反馈的。因此,虽然有些片子会穿越时间成为经典,但是油管视频,恰好要看它如何短期、快速的抵达足够多的人,如何呈现或者表征了人们的心理状态————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一定在这里,成功了。

这种成功不仅包括即将可见的千万次的播放,不断制作和衍生的各种相关油管视频,也包括社群里的各种讨论,以及大众媒体正式的热点分析和影片评论。

所以,我更想跳出油管,来看看它是如何切中大众心理的。

个人实现的困境

主角在追求“个人实现”

我在想,大概看一个毛病多多的主角的失败人生并不是那么有意思,一定是有代入的。而油管、互联网、年轻受众,大概率不太会是对着这个视频进行反省和自我批评的,所以,代入的究竟是什么呢?

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行为,比如在意在朋友面前吹牛逼,在意在女生面前的面子,在意自己有点钱,在意自己的粉丝,在意自己酷帅屌什么的。我是觉得,这些在意,就是某种意义,这个时代的“自我实现”的表象。——自我实现这个东西很深度、复杂和难以解说,但是我们将它表象化了,于是我们每个人都是山道上的猴子,追逐着这些小小的光环。

个人实现的第一次异化

大众媒体和消费主义第一次将“个人实现”从社会关系、族群里拉出来。在这样的一个阶段,人们已经开始将内在的、专业或者技艺的个人实现外化了,它跟个人的知名度、电视报纸的报道、名牌的选择、高端消费的身份象征等各种挂钩。当个人实现外化以后,就变得可操作化,可以形式主义,所以也就开始走上了异化的道路。

异化的特征简单描述就是:无法获得成就,获得持续的满足感,而要不断通过媒体、知名度、金钱和消费来自我满足,进入到这样的循环里。

某种意义来说,这个阶段的异化还是有门槛的,有时间差的,有过程的。但是媒体和商业都在迅猛发展。

个人实现的第二次异化

我们不断地在被训化。新的驯服方式一个是在社交媒体的快速发展上,每个人都沉湎在其中。社交媒体,把我们需要在酒桌上吹牛逼获得的快感,转移到了网络上,随时随地不停歇的进行。由于它的扩散性,我们可以将这个快感从酒桌的三五个人变成三五百、三五千的粉丝,甚至变成三五十万受众的大V。更进一步,它还将这一切数字化了,你的贴子被多少阅读、多少转发、新增了多少订阅。

同样,不断多元化、过度供应的商业也是如此,它用消费主义统治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,更与社交媒体合谋,随时产生某种“个人满足”,它可以是一个球鞋,也可以是一个文具,可以是一次休闲,可以是一次旅行,可以是一次午饭。表达美好、成就感,创造自我满足的商品工具不再是触不可及,不再是汽车或者房产,因此平民化、大众参与了。甚至,商品的过度供应、多样化,还可以用“个性”来作为选择依据,所以还能获得一个廉价和虚假的“内涵”。

个人实现新异化的特征

个人实现的过程中原本是需要大量的延迟满足的,但是社交媒体作为展现、泛消费主义作为工具,人们开始越来越快的追求即时满足——时刻在线,点赞转发评论给与的快速反馈,也让即时满足变得很可行。于是人就变成了“自主刺激”的状态。自我满足廉价了、可统计了,于是它变得更可操作化,更加外在和表象了。某种意义上,这些东西形成了一个虚假的光环式样的漩涡,让人们深深卷入其中。

投进去的是什么?是时间、心情、注意力和金钱,而投入得越多,其实人就被奴役得越深入、越深刻。所以,你看到了《山道猴子的一生》就是一个这样套牢的状态,看上去他在追求自我实现,但是却反方向走得太远,无法回头。

结尾

我们如果普普通通看看,那么其实这个油管视频的主角,过着普通人的美好生活:他有靠谱、包容他、会给真切建议、会关心他以及会借钱给他的朋友;他有份工作看上去可以很稳定,而且收入按说是高于普通收入;他有一个有共同兴趣爱好,愿意照顾他,能体谅他也能给他成就感的女朋友;甚至,他还有一个长期爱好,在这个领域有所技艺的优势,且有认同的社群和自己笑傲有名气的社交媒体账号。

如果跳出社交媒体、消费主义的光环效应,原本这已经是一个保底的自我实现了,他不管是在工作或者事业上找到更好的追求,或者在跑山技艺上不断稳妥的精进,看上去都距离“自我实现”更近。

可惜的是,我们都在这样完全异化的、快速短时满足的“自我实现的虚假漩涡”里面,不得逃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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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山打猎
用公共视角自我检视、提升认知;用人文精神反思生活、观照社会 horse.im 的 Youtube 频道:游山打猎 遊山打獵 @imhorse 我不用“键政”这个词。还是作为一个有公共意识的普通知识人,我有责任和义务关注公共议程,保持公共领域的发言。 希望我们是放在“公共议程”这样的框架下展开讨论。因为我们可能很多人都深深浸染在一个奇怪的社会状态下成长起来,我...

btw:这篇文章有个youtube版本,内容还是有不少差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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