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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深圳日本学校小学生遇刺死亡的若干记录

9.18,每个人要可以选择自己的纪念内容。关于“贵州大巴侧翻死亡27人”的个人纪念和公共纪念 是我的一种选择。或许以后,10岁小学生遇刺死亡也应该成为一种纪念,如果可能,最好是公共的,至少需要被说出来。

9.19 凌晨死亡。但或许是 9.18,只是被拖到了 9.19。不过这也并不重要。因为是否要纪念,要在哪一天纪念,公开是不由人的,但对个体来说又是可以选择的。

9.19 我努力做到的就是让自己保持伤心的状态。这也不是刻意,因为确实很伤心。所谓“保持”是让自己尽量不发表观点,做好哀悼。

我觉得伤心很重要。而讨论本身的重要性未必有那么大——主要是太快的讨论似乎是无效的,而伤心至少对自己是真实的。

就我自己沉浸于社交媒体,沉浸于发表观点的经验来看,我们的基本情感、正常人性,正在被讨论掩盖、异化,我们忙着证明自己过去的观念,忙着发表对崭新事情的陈旧看法,以至于,伤心,表示哀悼这些,让位给了“征战”。

但我并不是否定愤怒。愤怒依然值得珍惜。

好几年前,有人在一个上海一个小学校门口无差别杀害小学生,似乎是死了两个。然后我忙着跟朋友讨论,说,你看,是不是这种无差别报复尤其是面对幼儿园、小学生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…… 这个悲剧似乎是对我的证明。

然后我几个小时后,看到这小学生们悲痛的外教,在学校门口放上鲜花,表达哀悼。我瞬间对几个小时前的自己感到极其寒冷。

几年时间,慢慢修复自己。很难说成功,但或许也算是成功了吧。大多时候是靠理智。但是感谢日本,我发现在一个相对温柔的,安定的社会状态里,人性会有很多自然修养。

谢谢。

9.19 宜默哀。

继续感到极为寒冷。发了一条推特:

大火烧孩子、地震埋孩子、水灾淹孩子、计划生育杀孩子。

但文明是无条件保障儿童权益,文明应该是孩子优先,文明应该是大人们为孩子们创造欢乐。

剩下的是流动儿童、留守儿童,几十年,还有课间不能出教室的半监禁的儿童。

剩下的是把哭的儿童关到厕所,向儿童挥刀。出去了要取消儿童的教育公平权。

我们这个国家完全异化成一个恐怖世界了,虽然表面的物质文明还十分光鲜。

如何对待孩子不仅是衡量一个国家的,其实是衡量一个普通个体的基本文明程度的。就跟仇日是一个社会结果一样,对儿童的戾气也是一个社会结果——终究这个社会里的个体也多是恐怖的。

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,引用一条推友的帖子:

“当国籍/原生地标签扣在每个人头上挣脱不掉时,无论在哪里我们都会分享来自祖国的仇恨教育的硕果,或轻或重。”

同样,身处其中的人,有些人认为,我反对杀害,反对仇日,觉得就完成了。有的人觉得自己负疚、怀有罪感。

此外也有人觉得负疚和怀罪很奇怪,是显摆自己道德感更高吗?

各种声音。

所以有时候我很畏惧讨论,一讨论就会开地图炮,“全 tmd 是傻逼”。

但或许这个事件里,“仇日教育”、仇恨教育和仇恨本身,是最核心的问题。

我已经很认真讲过,而且转发过很多次。但是大概是没有用的,虽然我还会转发,重复。

人和观点都在墙外。墙外的公共表达很尴尬,就是你失去了落脚点,因为你已经离开了。

如果在墙内,如果公众号还在,我大概率是会继续重复,公开表示“反对仇恨教育”,“反对仇日教育”的。过去的时候,不管多疲惫,都会坚持去做这么样最底线的。

但现在,如上youtube解释过我对仇日教育的看法以后,再说其他似乎都多余。在 X 上表达“反对”,很有一拳打在气团上的感觉,甚至这一拳还没有什么力量。

没法主张,没法反对。这就是“离岸”。

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做的。比如我觉得我能做的就是之前那样把“仇日”这个事情为什么全面发生,尽可能解释清楚。那么现在,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,为什么“儿童”是文明的底线、标准什么的。

比如这个歌词。我觉得这是一个努力过的“关联表达方式”,希望把个体对儿童的恶意和国家对儿童的恶意并置,让人意识到个体头脑里邪恶、法西斯的部分。

AI 唱歌了,甚至我发偷偷发到朋友的抖音去了。

离岸有一点问题是特殊的。

身份就是问题。排外、歧视、民族情绪这种东西本来都在,而且是会传染和泛滥的,而且当有了一个明确的敌人,明确的危险以后,这种东西的生长就会变得非常快。

而我们生活在日本。于是就有了复杂的感受。

所以有时候你很难分清楚是悲伤、愤怒和公义,还是潜意识的自我保护。人们需要表达一点什么。

从普世价值来说,本来也需要反对这些。

但是就很尴尬。日本算是很认真的在保守化,很认真的右转,贵国那么多仇日的信息不断被转发、翻译到日本网友那里,看得让人惭愧。

可是,哪里去找勇气反对呢?毕竟羞愧。

没办法,你没办法去对着日本人说,转发这些中国抖音上的仇日帖子给日本人不好;你也没办法说仇日的是少数,毕竟这其实是一个内在结构了;你也没办法去说中国喜欢日本或者不仇恨的是多数,毕竟“正常的声音是沉默状”的——虽然一般是极权结果,但是这个议题上另一半可能也真是“不作为”的结果。

我自己只好沉默是金了。

但你说日本是否对中国人产生了排斥。很难说没有,日本人排斥中国,不少人排斥所有外国人,还有人连街区、熟人以外的人都排斥呢。客观来说,存在保守化、右转,存在“民族情绪”这个东西。

不过,日本是一个法制、文明的国家,几十年下来的底色极好。在日本生活了多年的网友发了一条贴,意思是,即便发生这样的事情,作为在日生活的华人,依然很安心,但是也很伤心。安心是对日本,伤心是对母国吧。

一个是内置的、体系化的仇恨、民粹,一个是“民族情绪”,两者完全无非类比。

身处日本,很多东西是有体感的,不然仅仅是认识。

作为一个完全想要从“自己不认可的身份标签”里跳出来的人,相反面对一些社交媒体的日本用户很尴尬,他们在社交媒体上不断你重复,不要针对中国人,要针对罪犯,针对极权政党,不要针对中国人,日本是一个文明国家 …

可是,很想说,真的要警惕啊,很难区分那些人是被洗脑极端化的个体呢,真的要小心啊,真的要制度化防范极权的伤害 ……

最尴尬的就是看到“小山纯平”的信,深情、理性,普世价值和文明社会的“价值观”和“人性”都在信里传达的深切,悲伤也如此。

很尴尬。很担心。

我有问这个信的出处,有人解释,有人讨论,也从能量强大又可信任的朋友那里确认了。

我不认为信有多“假”。但是这种出现方式和传播方式,我非常不信任,甚至憎恶。为什么要让一个人的声音以这种方式传递出来。为此我专门发帖讨论了,回头再赘述。

我已经赞扬过信的内容了,但因为没有出处,所以,我似乎拥有某种“猜测”的权力,某种从字里行间自行判断的权力。请允许基于揣测,表达一下不同意见甚至小小愤怒,不仅仅是“传播方式”。

从信的第一段来看,我觉得“当事人似乎被某些人暗搓搓地要求去做个合适表态”,也就是说,这个是“被建议的”。

我认为当事人没有那么强的能力这么快从伤心情境里出来,否则也无法对应上文字里那个深切悲伤的中年。只能说,他被建议了,他原本应该有更长的时间来伤心,他原本应该用更长的时间来消化伤心。

重视中日友好的人很多,这种针对性的敌对和杀害,影响巨大,很多人都希望消泯掉这么大的裂痕。但是,这样非常不好!

是的,任何一个国家都有糟糕的人,尤其是很多利益要去盘算的那些人。以至于个体的伤心需要让位。

社交媒体快速的激烈的表达,人们的对立,也都需要这封信吧。

但剥夺了小山先生缓慢悲伤的权利。

我最近思考和反复申诉的事情就是,都是人,把人当人看,以人为中心。

基本上,我会长期生活在上面的“尴尬”之中,以及,我会长时间摆脱不了自己身上各种天然的标签。

但是我想说,站在普世价值的立场,站在儿童的立场,站在人的立场,是我们漫长人生中剩下的最重要的事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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