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代大学的制度有一些特别的点,大概能说“恩师”的,多半要是带自己论文,或者研究生导师什么的,你才可以算是“入室弟子”。虽然可能是入的实验室/教研室这些,但终究这种时候才好意思说“恩师”,否则同年入学的研究生,彼此之间大概是“你的老师,我的老师”这样区分明显。
所以我是不太敢说“恩师蓝棣之”,没有跟随他做过什么学问,不算得到过什么特别照顾,更谈不上“入室”,某种意义在他那么多年教过的学生里,是回忆不起来的。现代大学这种给了很多人接受“教授”教育,感受风采,产生某些可能,这就是它独特之处了。也就是说更多在乎的是,个人的主动性去寻求这种改变。
只是蓝老师跟我之间,也还有一点不一样。我 97 年入学清华中文系,是第四届学生,这还是个初创的专业,老师们经徐葆耕(第一人中文系主任)各种攒,大家可能还是有心气要在一个理工科大学里,创造出新文科,向上追溯国学院时期的风华,向未来展示社会新时期的繁荣的吧。所以,老师们很亲切,9月份入学很快就是中秋节,第一次“思乡”,老师们都来探望—-大概来说,就是这种感觉,大抵老师们也叫得出很多学生的名字。
所以迄今我也不叫“xx 教授”,相反其他人写些回忆,一般喜欢用“教授们”或者“某某教授”;我也不喜欢用人名,因为大多数跟老师们是没有亲切感情的,所以一般是“全名教授”或者“全名老师”这样称呼。对我来说,蓝老师就是蓝老师。
终归是幸运的,一开学就能上到教授的课,而且是知名教授的课,所以算是“黄金般的开局”吧。而我头脑里认知的部分,很大程度上是被蓝老师瓦解的,“又红又专”的惯性在这里突然就刹车了,我从本来就有点独一无二的我,变成了非常独一无二的我,且一往无前一直这么独一无二的自我坚持,践行着。
很多的感谢和回忆,都在和秦轩的视频对话里讲了,现在某些时候,相比文字我更相信视频,那里的真实和“人味儿”是要更重的。而文字,我可以摒弃某些方式的过程中,越来越写的没那么有趣。
比如这篇文章很大程度就是想解释,为了什么有“蓝棣之教授生平与学术成就”这样一个页面。正如视频里说过的,我会臆测蓝老师是很在乎身后名的,在乎人们对他的在乎。在他生活的那个稍微古典和正统的时代,不是悼念的问题,是应该有学术传记的,是应该有追悼方式的学术会议的,是大概有很多篇深情回忆,深沉回顾,也不排除有访谈来给他立传的。
可是谁知道我们是一个“文科无用”的时代了,而且是一个过于快速的时代了,是一个不太写作诗歌的时代了,总而言之,是一个未必能承载他所期待的时代了。
当时的清华中文系是个古怪的专业,它基本没有什么纯粹的文学专业方向,蓝老师大概也就从班上收了两位学生读研吧,我们奇怪的选择包括:科技传播其实就是新闻传播方向;计算语言学基本就是计算机方向。显然,大多数学生都去了这样的专业。那好处就在于,我们可能稍微多懂点技术,比如我会写一个 blog,比如沉迷在现在的 AI 热潮里,这大概也算一种对自身历史的忠诚。
既然我是在这样一个专业里上了蓝老师的课,所以我用 AI 整理一个他的传记,用 AI 生成一个他的页面,作为我个人的心念,大概算是忠实面对自己历史吧。这个时候,我用了非常正式的“蓝棣之教授”,我也不敢简称“蓝老师”了,我是觉得这种事情,应该由更合适的人来做,我是不太般配的,只是我想要悼念一下,以及想要用他可能想要的方式悼念一下,放在一个公开的,仪式化的形式里。
至于我和同学的悼念,更多在视频对话里,我不知道是否会写下来。但是如秦轩所说,我们会想认真的说谢谢,和认真的说再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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